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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蝠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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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蝠災

第053章青蝠災

羽瑟憑著超群的輕功逃了些距離,雖然越來越慢,但只是死死咬著唇。方才顧念旸依,才算有了精神支柱,現下獨自於林中奔命,原先死撐著的一口氣,也便洩了大半。

畢竟是受了傷,又失了血,羽瑟哪裏還撐得住,憑空跌了下來,幸而方才已然無力,躍得不高,只是剛一著陸就癱軟在地,嘔出血來。

就在此時,軒轅婷的聲音又響在耳邊:“呦,好妹妹啊,姐姐可是好久沒和凡人玩得這麽開心了,跑得挺快啊,恩?”

羽瑟心中暗嘆,竟還是讓她趕了上來,自嘲般笑了笑,心中卻忽而浮現出楓漓的臉、楓漓的眼,好像,很久沒見到他了,只覺得雙眼酸澀,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濃了。

原來,自己竟也有如此惜命的時候;原來,在踏入棺材之前,自己也會有萬分想念著的,定要見上最後一面的人……

軒轅婷微微揚手,紫銅環就漸漸飛升起來,又漸漸變小,再下落到軒轅婷面前時,竟已成了一只手環,緩緩套在她玉白的腕上,倒叫原本以為那環會打在自己身上的羽瑟微微一驚。

一步步向羽瑟走來,軒轅婷溫聲道:“我最喜歡聰明的人啦,但將你放在這群人身邊,可真是給自己添麻煩……所以啊,雖然可惜,也是沒有辦法的了。姑且就讓你死得明白些罷,你可知,本主為何未被那些馬匹引走?”邊說,邊隨意地玩弄著腕間的紫銅環。

羽瑟左眉一挑,看軒轅婷追到,本以為根本就是她看見了自己的身影,或是猜對了路,可她如此問,想必又不是了。

左右也是一死,知曉真相也不錯,羽瑟擡起頭來,卻看到了軒轅婷身後的那只妖,仿佛很努力地在克制著什麽,一直盯著自己出血的左肩看,而那妖身後,赫然就是一雙巨翼。

原來如此!羽瑟只得苦笑,便算是天道循環吧,自己初初穿越便手刃兩只蝠妖,如今便有蝠妖讓自己魂歸天地。

軒轅婷蹲了下來,笑道:“馬血和人血,可是難不倒他的……不過啊,聰明反被聰明誤,我想,那些蠢笨的凡人若要救你,怕是反倒容易找錯路呢。”

一只纖纖玉指挑起羽瑟的臉,軒轅婷很是不喜歡看到手下獵物這副不驚惶不求饒的模樣,嬉笑道:“妹妹啊,這麽好的臉蛋兒,要是多一分神秘感,豈不更妙?”

語氣溫軟之間,好似當真跟羽瑟親如姐妹,又是一眨眼,軒轅婷臉上的狐貍面具就輕輕脫離了開來,浮在半空。

羽瑟見她一張臉,果然是分外妖嬈,提了提右邊的嘴角,嘲道:“呵,這張臉蛋兒也不錯,只是不知,是不是你這狐貍的。”

軒轅婷哪裏料到冷羽瑟還敢如此言語,卻並不理會,只是媚眼一掃,那浮於空中的面具就扣到了羽瑟臉上,轉瞬便看不見了蹤影。

羽瑟只覺腦中猛地一痛,然後整個身子像是被蔓草纏繞,漸漸被收緊,揪心地疼,難以呼吸,更說不出話來,只是揪住胸前的衣襟,蜷在地上。

軒轅婷冷笑兩聲,拉起羽瑟的手,抽出她死死攥著的玉佩,轉身而去:“她是你的了。”

那青蝠如蒙大赦,天知道他在副主面前忍著不去吸這女人的血有多辛苦!終於可以美餐一頓了!可沒料到,巨齒方及羽瑟側頸,就被騰空甩了出去。

“軒轅婷,沒警告過你麽?鄭勳這邊的事,你不要插手。”

軒轅婷正待仔細瞧那玉佩,卻聽得巨響,當下轉過身來,眸光立時就被一臉寒意的楓漓吸了過去。

“這是父尊交給我的事,我……”

“義父怎麽可能派你來殺一個凡人,還是一個無用的女人?”說話間,楓漓狀似無意,甚而有些輕蔑地瞟向羽瑟,見她痛苦的樣子心頭一抽,但是,此時,此刻,又如何能表現出半點憐惜?

“她還有用,別再叫我看到你壞我的事。”

一如既往,冷漠的語氣,刺得軒轅婷心口陣陣發酸,可這次怕是自己逾越了,也不敢辯言,只是一甩衣袖,轉身離去。

軒轅婷一心放在楓漓身上,哪裏註意到了躺在地上的青蝠再無動彈?又哪裏想到,楓漓不似她那般毒辣,無論對人對妖,之前從未不由分說下過狠手?

楓漓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步伐,卻已經到了羽瑟身邊,想他動用瞬移之術來到慕艾山莊,伏在墻上已不見羽瑟,卻能聞到她鮮血的氣味,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害怕。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感應搜尋,終於,在這山莊後的樹林裏,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姑娘,還有,那只該死的蝙蝠……

羽瑟的神智早已不清,只是不時有些細碎而痛苦的呻/吟。

楓漓輕輕攬起羽瑟,瞳孔猛地一縮,立時伸手貼在她面頰之上,轉瞬就將那半張假面吸了出來,軒轅婷,算你狠!

此時的楓漓已不止是疲憊了,雖說自身妖力不受壓制,但在人界畢竟人氣太重,瞬移千裏又是極為高深的術法,精神不集中時動用自然容易出岔子,方才滿心焦急,難免真氣受到沖撞,加之身上本就有傷,又在急切之中將本該慢慢壓制的假面瞬時毀了,被軒轅婷的妖力反噬,已是很有些難過。

羽瑟倒是安靜了下來,靜靜地看不出苦痛,楓漓多想將自己的靈力盡數送給她療傷,但也清楚萬萬不可,只得把握著度,緩緩將絲絲細微的靈力渡了一些到她體內,只有如此,方不至於讓人覺出端倪,也能稍稍緩和那致命的傷勢。

一絲鮮血靜靜淌下楓漓嘴角,襯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,格外清晰。楓漓卻仿佛不知,只是輕柔地替羽瑟拭去唇邊血漬,握住她仍死死攥著胸前衣襟的拳,幾番松緊,羽瑟的小手才被捏得松軟下來,無力躺在楓漓掌心。

輕輕將羽瑟的腦袋向自己懷裏靠了靠,楓漓緊了緊手臂,本想靜靜地擁著她,卻驚見璟然尋至此處,連忙輕輕放下心愛的姑娘,隱於樹後……

卻說璟然見羽瑟這般模樣,心中實在不知是何滋味,僅憑脈象看,大抵是能保住一命了,只是她尚未醒來,也就不能安心,示意侍女好生照料,替羽瑟掩了房門,強壓下心中波瀾,不時還因送出大多真氣而咳上幾聲,面上有些發白,鬢角還有濕意,背影中,則是藏不住的嘆息。

璟然素來滿腹算計,自然狡兔三窟,此處正是他設在武城以北荒山中別莊,名字倒也敷衍,稱作荒處山莊,乃其慣常煉器之所在,雖建在人跡罕至又地勢險要之處,卻也不缺使喚的人。

這侍女從未見莊主這般狼狽的模樣,對羽瑟自是萬分仔細著侍候。

聞訊而來的葉靈見羽瑟這般毫無生機地昏迷著,亦是心疼萬分,夜間也不肯離去,將侍女打發到外間,親自為羽瑟守夜,只可惜身子弱,不多時就靠在羽瑟榻邊睡了過去,也就不會知道,在她不省人事的那一刻,一個黑影如前些日一樣,從窗外躍了進來。

楓漓走到羽瑟床前,輕瞥葉靈一眼,葉靈就更為深沈地睡了過去。坐在羽瑟床頭,看著她靜靜地軟軟地躺在那裏,楓漓突然覺得,這千年的修為也沒有什麽意思。

動用這千年精元,定能讓羽瑟完好如初,但是,不能,三百年前,自己不過是替一個聲音酷似阿鄔的青樓女子贖了身,那女子竟就被軒轅婷尋得後折磨致死……

楓漓閉了閉眼,是啊,不能,不能引起任何人懷疑,否則羽瑟更是要身首異處,所以只能每天做這麽一點點,熬住這徹骨的心疼。

緩緩給羽瑟灌入靈力,楓漓不多一會兒便收了勢,輕輕放下她軟綿的小手,俯下身來,唇也緩緩靠近,卻在離她的眼還有丁點距離之處停了下來,生怕這一吻就讓他和眼前的姑娘,都萬劫不覆。

楓漓霍然起身,卻在下一秒被一個聲音牽扯住,那本想邁出的步子,也就定在了半空……

“別……別走。”

是羽瑟虛微的聲音,雖然細若蠶絲,卻是分毫不差地鉆入楓漓的雙耳。

楓漓閉上眼,是啊,她輕輕巧巧兩個字,就能如此輕易打碎自己心中築起的城墻,自己終究是抵不過她的,暗嘆一聲,轉身坐回羽瑟床沿:“可好些麽?”

羽瑟輕輕點了點頭,看樣子是想坐起來,見楓漓連忙伸手攬自己,心中甜甜暖暖的,將一身的重量全數交給了他,再任由他將自己靠上軟枕,只覺一陣從未有過的安心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……”

兩人同時開口,又同時噤聲,無意對視一眼,楓漓眼神就飄忽著看向別處,只是不忘握上羽瑟手腕送些靈力,掃去她胸腔死寂般的悶沈:“你好些就好。”

羽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只是恍惚間覺得,仿佛楓漓離自己遠了,刻意地遠了,不禁定定地看著楓漓的眼。

楓漓卻受不住羽瑟這樣的眼神,莫名想要閃躲,身子也就不由得向後稍挪了幾寸,可是,羽瑟並不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。

受了楓漓這許多靈氣之後,羽瑟也能動彈幾分了,勉力拉住他的袖子道:“我知道,是你救了我對不對?我讓你為難了是不是?你這個樣子……你……你是不是後悔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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